但凡我们在路上瞥见个人牵着狗散步,如果不是那狗大的像个小马驹,又或小的像只小鸟,我们都不带多看一眼的。可是如果某日,各位瞧见了个牵着猫咪散步的,估计都会满地寻找各自掉落的眼珠了。
也就是我等习惯依赖的人才会喜欢上猫儿那种独立,自由,漫不经心,世界任我行的态度吧。
等到某个清晨,在斜斜的朝阳下漫步在斯德哥尔摩的河岸边,心境就像这早晨清冽而新鲜的空气一般轻盈高飞了起来。偶尔的独自像猫儿一样漫游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
孔子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大约是因为流动的水总是给人以灵性之感,不同的光线,不同的风力下呈现完全不同的光与影的变幻,像一个思想活跃的人跳脱的思绪。斯德哥尔摩是个由无数岛屿组成的城市,故而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她遍布的水道,让这个遥远的不像巴黎、伦敦这样广为国人熟知的城市有了不同于其他欧洲城市的风情。
斯德哥尔摩是个离自然如此之近的城市,她是我见过的具有最开阔视野的城市。虽然威尼斯也以她遍布的河道闻名,但那里就是个让你在贡多拉上坐看城市的街道和建筑的地方,簇拥在你的眼前,萦绕在你的心头的依然是繁忙的世俗生活。而站立在斯德哥尔摩的水岸边,任何心头拥满了人世间蝇营狗苟的杂念的人,面对着这天高云阔的一片天地,也多半会有那么片刻遗忘这尘世的烦恼吧。任何一处望出去,视角总是大大超过180°,就算任何的鱼眼镜头也无法捕捉到这人眼所能看到的一切。这里有我见过的最浓重与汹涌的云彩,我曾经久久惊讶于梵高画中那浓重而汹涌的云朵,以为那就是梵高澎湃而想象力无穷的精神世界的产物,而今却在斯德哥尔摩的河岸边见到这如在梦中的画面。
我们习惯了行走在城市的摩天大楼间,抬眼望见的除了灰的高楼,就是蓝的高楼,我们的眼光被围于人类自己创造的物质世界里,完全遗忘了自己其实是这个浩瀚宇宙里的某个小小新球上的匍匐于地面的微小的生物体。我们周围紧窄的空间,充塞的物质讯息让我们完全遗忘了幼年那些仰望浩瀚星空的时光里,蓦然发现自己的渺小,外界的浩渺时那种惊心动魄的情怀,我们遗失了对宇宙苍穹的敬畏之情,这本是人类最本初的情怀,却在越来越发达的城市生活中失落了。
我们还否能在发展我们的物质生活的同时,为自然留一些空间。能否如瑞典人一样享受便捷城市设施的同时,体会自然给予焦躁灵魂的安抚。或许,就像我的同事说的,对于他们瑞典这样的小国来说,治理起来总是要比我们中国这样人口众多的国家来的容易的多。又或者,这些自然所能给我们的智思,将会离我们这些城市中的中国人越来越远吗?
当然人世间的事情多半难求圆满,这样一个如画般宁静的城市,却有大半年需要在寒冬中度过。一个城市的面貌,虽然说与千百年前相去甚远,但是这个城市的某些部分依然是这个民族千百年来积习的反映。就如同中国城市中遍地开花的饭馆儿,小吃店铺,反映出中国人对饮食的执着迷恋,那是中国人对记忆里千百年的苦难岁月里饥馑荐臻的恐惧后的应激反应,是中国人在物质匮乏时充分利用任何可食用材料的巧思。而斯德哥尔摩给我最深印象的则是城市各个角落遍布的令我留恋不已的家居用品店,尽是些有趣的巧心思,那些单纯只是让家变的温馨而没有实际功用的小摆设。那是寒冷地带的人们千百年来在漫漫寒冬里,宅于家中百无聊赖,而激发出对眼前身边的事物审美上的思考与欣赏。
对于普通的中国老百姓来说,印象中的瑞典是个富庶、体制健全的人间理想国,虽然还谈不上是乌托邦,也至少是奔跑在通往乌托邦的康庄大道上了。而深入的了解,与实际的接触让我们知道,人性在哪里都有许多共同的地方,而就是人性中某些共同的部分让人类无法企及乌托邦。而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能做的或者是在忠诚于各自的生活的时候,让灵魂有偶尔的机会如猫儿般游走于我们切身生活之外,去体验,去思考。